“姐姐!姐姐!”
多好听的声音,就凭他喊自己这声姐姐,也要想办法留下他的性命。
赶车的章泽闷闷不乐,嘴巴撅得都可以挂绳子了,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少爷不是说把他送给这姑娘吗,怎么现在自己跟人聊得热乎,把他抛一边去了。
清源山上,百里蕴坐在屋顶,望着山下的漆黑密林,想起来自己的童年,他们一起在山林间追逐打闹的情形。他不喜医道,却因为她喜欢强迫自己跟着她采药、背医书,十多年了,一切就如霎那间发生的事情,每一幕他都铭记在心,历历在目。
南星在院中借着月光看了很久,她的师兄像魔怔了一般,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快两个时辰,一会皱眉、一会微笑,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师兄,你在看什么?”
她飞身上去,依在他身旁,她不奢求别的,能这样一直抱着就好。
“你去把鬼蝶放走,有它在师妹身旁,我才安心。”
南星的身子僵硬,随后蹭的站起身子,她咬着红唇,气鼓鼓的道:“师兄偏心,你只惦念师妹,怎么不问问我晚饭用了没有,陪你饿肚子这么久,你可曾转头看一眼我。”
百里蕴抬头,面前佳人仙姿玉色,姿态窈窕若月中仙子,可是这张脸他看的太久,有些麻木了。
南星的身子向后倾倒,跌坐在他的腿上,两只柔荑缠绕上他的脖颈,将他扳至自己面前。嫣红的唇不等他反应过来,快速印了上去……
山下,三人缓缓而行。
自霍辰誉他爹病了,他娘想媳妇快想疯了。日日想着给儿子去清源山把媳妇找回来生个娃,也好让霍老爷在临死前可以看到孙儿一面。
如果这次带了南烟回去,她娘还不得想方设法留住,长这么大他自认为他娘的套路,没有人可以躲过去,想到这里,霍辰誉忍不住盯着南烟的后背偷笑起来。
比起那个美艳蛇蝎的南星,面前之人也不错。
章泽就在身后他不远处,瞧见他家少爷盯着南烟的后背不放,追过来侧着头小声问:“少爷,你看上南烟姑娘了?”
“胡说,赶紧赶路,你想我死在这里。”霍辰誉对着章泽一声高喝。
被猜中心事后,他面色微微发红,快步朝前走去。他心里对南烟也谈不上喜欢,就是有点欣赏,觉得她性子温柔,又会医术,长得也不错,正是她娘所求的那种儿媳。当初给他定下婚约就是想着嫁过去后可以传承衣钵,继承家业。
章泽以往话少,是因为口有异味。今日吃了南烟给的药,这会觉得口齿清爽,呼出一口气居然也不觉得臭了。
“少爷,我发现我的嘴……好像不臭了。”
居然这么灵?
霍辰誉走至南烟面前,“南烟姐姐,你给章泽用了什么药,他说现在嘴巴没有异味了。”
南烟以为他真心求学,耐心对他解释:“是丁香的花、果,还有薄荷,等几味药材混和所制的药丸,目前只是暂时压制,还不能去根。”
霍辰誉得意地仰起头,下一句就想说就知道你不行,这时南烟又说道:“要治口臭不难,要先寻到他口中有异味的原因,也许是坏牙作祟,也或者肠胃不适,需从内调理。”
这些医理霍辰誉当然也懂得,他爹是有名的大夫,平时也被逼着学了一些皮毛。南烟年纪轻轻,他突然有些担心自己费尽心思来求医,这女人可别是空有虚名。
“南烟姑娘,你不会就点水平吧,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你治不了我爹。当初我爹病后,我娘和我寻遍了名医都无解救之法。我看你这么年轻,你这医术我还真的信不过,除非你有绝世良方,认出我爹所中之毒。”
南烟被轻视并不恼怒,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你若不信,我这就回山里去。”
霍辰誉以为她生气了,嘻嘻笑道:“马车就在前方,既然下了山总得去试试。”
南烟掠过他的身子上前,若不是怕这小子死在半路,她不会那么好心跟他前去。
马车外观简陋,位置也不大,但是里面垫了两床棉褥,想是师姐被她咯着,特意让人加的。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师姐为人心狠,对她却体贴,想到这里心里暖暖的。
霍辰誉跟着南烟上了马车,老实地坐在她身旁,后来发觉有些挤,南烟也在闭目养神不搭理他,就觉得没趣,掀了帘子钻出去跟章泽并排坐在马车前面。
夜色渐浓,有点点繁星和弯月照亮,路面也清晰起来,马蹄声和山轱辘声在山中响起,打扰了夜的清幽。
马儿跑得很快,周遭的小窗那里有丝丝凉风吹来,嗅着这股凉意,身上的燥热才减去几分。
旱灾之后,有了前几日那雨水的滋润,这山脚下的草木已重新抽芽,相信不久,这里便会重新郁郁葱葱。
外面那两人想着南烟睡了,也开始聊起了天,不过声音很小,南烟仔细去听,却被风声打乱。
“少爷,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还把人请来。”
霍辰誉吹着风闭上了眼睛,心中思绪翻涌,想起了备受折磨的父亲,“当然是有备无患,你注意到没,这药玄门的人极宠这个南烟,带着她回府,不怕她师父不来。而且我身上现在还中着毒,有她在也能有个保障,我还不想死在半路。咬伤我那玩意,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鬼蝶无疑,这种毒全天下的人都没办法,这女人有办法帮我医治,说明她还有两下子。”
他回头看了眼马车,这时车帘飘飞,正对上南烟那一双乌黑的眸子。他心中一惊,心虚地转过头来。
章泽会意不再言语,他这人嘴笨,怕说得多了露出马脚。
过了一会儿,车中有一阵好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慵懒之意,“章泽,让马快些,马上就要有大雨了。”
霍辰誉抬头望天,抿嘴笑了起来,“南烟姐姐,你这是说梦话吧,现在星月当空,无云无风,怎么就要下雨了?”
“蜻蜓低飞、蚂蚁搬家,这是降雨的先兆。”
“这么说是没错,可现在日落黄昏,你能看得到那些东西?”
“看不到,可方才有几只苍蝇飞了进来,任我怎么赶也不出去……”
马车外的霍辰誉没吱声,这关苍蝇什么事,他没敢再问,怕会被说自己见识少。自个儿坐前面凝眉苦脸想了半天也不知是何故,想着会不会是乡野间的谚语,要不然他怎么会没听过。
“前方叉路往右拐,那里有条小路。”南烟看了眼天色,接下来有雨,要先寻个落脚处。
霍辰誉听到后就纳闷了,两眉浓眉拧着,“你怎么知道那条小路,你不是没下过山?”
“我又不是长在这里的树,为什么就不能下山。“
……
霍辰誉差点嚼到舌头,以为会是个好欺负的,哪知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她这么熟悉山下的路,看来也不是下山一两次了。
章泽听完两个人拌嘴,还是选择听了南烟的话,乖乖拿了马鞭,在马屁股上一甩。
没多久,黑云压顶、狂风骤起,有暴风雨来的先兆,赶车的马也在狂奔嘶鸣想摞挑子,若不是章泽力气大,怕是拉不住这马。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她们总算见到远处有灯光闪烁。
门口张望的店小二听到马蹄声,忙迎了过来,引着章泽把马牵去了马棚。
客栈中人并不多,在厅中的桌椅上大概坐了两桌,有三五人在,在二楼客房外还站着几个人乘凉,手中拿着蒲扇扇风,见有人进来,都下意识看了过来。
“客官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霍辰誉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住店,没看要下雨了吗!”
“客官先回房换个衣服,小的这就去为你们准备吃食。”店小二讪笑着将人领到了二楼,分别请进了两个房间内换衣。
南烟洗漱一番,到了楼下吃饭,爱干净的霍辰誉非要坚持沐浴完才吃饭。她没等二人,自己吃完饭正要回房间,听到了楼上霍辰誉大呼小叫的声音。
“章泽!章泽!快帮我看看后背,怎么这般痒?”
章泽毕竟是男子,动作有些粗鲁,当着南烟的面扒开了他背后的衣服。就见那个肿包的地方,有黑气在蔓延。
离得近的桌上,站起来一年中年男子,看清了他背后的情形,面带担忧:“小兄弟,你这是中毒了?几天了?”
章泽无视南烟的警告,心直口快地道:“这位公子是大夫吗,能否帮我家少爷看看病,他是早上中毒的……”
周围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霍辰誉慌忙拢了衣服,有气无力在看向南烟:“不劳烦,我身旁有大夫。”
中年男子打量起南烟:“我是药材商人,你们若是需要什么,尽可来找我。”
“多谢!”南烟盯着男子看了一瞬,见他眉目清秀,一身书生气,倒不像是来往的商人。
南烟站起身,扶着霍辰誉上楼,“跟我上楼来。”
中年男人对霍辰誉的背很感兴趣,视线一直跟着她们离开。直到三个人到了屋内,他收敛了笑意,目光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吸引。
男童看起来不大,有七八岁的年纪,露出来的胳膊和腿瘦得跟竹杆一样,不过手脚很快,偷了桌面上的剩菜一下子钻到了桌子下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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