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玥听了府衙大人的计，心知那天的锦衣少年是找不到了，但那大人也没刁难自己的意思。只要陪他演一场戏，不多时就能回侯府。冷柔能不能得嫁太子，都不影响对她的报仇。
她想杀人，无论那人躲藏到哪，都避不开她的追踪。
公堂上，一个身穿华绸锦缎，年约十八九的少年躬身行礼，像背书一样说着当日的事，显然是被安排的说辞。
大概就说发生了一些口角，冷玥帮他争辩了几句。那些卖艺人的伤，都是自己习武受的，不关冷玥的事。
府衙大人满意的点了点。
“慢着！”堂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只见转角走出一个金簪红服女子，身后跟着三四个丫鬟，趾高气扬。
那公差畏畏缩缩在后，朝着府衙大人挤了挤眼。
府衙大人心知不妙，连忙走下堂来：“夫人。”
冷夫人不屑的瞧了他一眼：“大人不必多礼，这是公堂，自然以你为大。本夫人只是来看看这不肖侄女，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也给她一点教训，省的无法无天了！”
府衙大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以他为大又句句讥讽，一时间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夫人，这位公子已经将事情说明了，只是口角并未动手，府衙大人公正廉明，熟知我朝律法，自然不会乱判。”冷玥为府衙大人撑腰。
府衙大人一听，果然脸上恢复了神采。
“夫人，习武之人，身上有些青伤在所难免。玥小姐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将那些汉子打成重伤。这说出去，还怕世人不服啊。”他低声说道。
冷夫人眉眼一瞪，透出三分狠厉来。
“大人，您在这府衙的位置上也坐了五年，一直未得升迁，此事涉及我忠平侯府，若是处理得当，没准能加一笔重要的效绩。”冷夫人昂首，语声怪异。
冷玥见那府衙大人眼神变了，似是动了歪心思。冷侯爷想升一个府衙的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见府衙大人沉思片刻，面色一沉走上堂，厉喝道：“大胆刁民！谁允许你假扮人证来公堂胡言乱语！”
那少年一怔，没想到府衙大人居然反咬一口，立即回骂：“好你个狗官，让我陪你演戏，你倒拍起这臭女人的马屁来了！”
没了伪装，那少年便露出了粗俗一面，就是个小地痞。
冷玥被陷于不利之地，但她心中只想笑，这小哥脑子真不机灵，府衙大人都卑躬屈膝的人，他喊人家丑女人，真是不想活了。
二人争吵了几句，府衙大人面红耳赤令衙役将那小哥拖了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扔出了衙门。
冷夫人看了一场闹剧似乎还不够，侧身坐在了师爷的位置，像是要‘垂帘听政’。
没人证没物证，这纠纷没法断，这一坐下也就是告诉府衙大人，这小姑娘她是冤定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府衙大人汗如雨下，如坐针毡。
那公差端茶送水，伺候着冷夫人，看也不看大人一眼，意思就是我没辙了，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多谢夫人关心，但夫人若觉得我不肖，就该拿出证据来。他们七八个大汉，说我一个弱女子打伤他们，笑话。”冷玥不慌不忙，倒要看看冷夫人有什么后招。
冷夫人厌弃的看了一眼公差手上的茶杯：“走开点，脏。”
她用袖子掩了掩鼻子，也回避着冷玥的话，反正这烫手山芋就丢给府衙大人。
“将那几个卖艺者带上堂来！”府衙大人没办法，总不能只审冷玥，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打伤人。
那几个人在被楚江秋手下制服后，送往府衙以斗殴罪关押七日，本想认栽安安静静渡过这几日，没想到竟又被带到公堂上。
“京都乃天子脚下，你们受了什么冤屈尽可向府衙大人说明，纵然是千金之躯也得与庶民同罪。”冷夫人当堂说道。
那些卖艺者一头雾水，一个贵妇人竟敢在堂上说话，不把府衙大人放在眼里，登时也是挺直了腰杆。指着冷玥：“大人，我们弟兄好好卖艺讨口饭吃，这妖女不知起了什么邪心，竟暗害我兄弟几个！”
“对！这妖女会邪术，大人可千万不要被她的这清纯样貌所蒙蔽，她就是个蜘蛛精狐狸精是个妖孽！”
旁边众人纷纷起哄。
冷夫人非常满意，府衙大人听她的，这些卖艺者，又将矛头全都对准了冷玥，她倒要看看，这蠢丫头还能胡编乱造出什么言语来替自己脱罪。
“人多不代表说的就是对的，那锦衣少年是真正的受害人，大人若不将那锦衣少年找来，仅凭他们只言片语便定了我的罪吗？”冷玥眸光清明。
府衙大人已是有些坐不住了，当官十几年就没遇到过这么荒谬的审案。他当然知道要原告被告聚集在一起，凑集人证物证才能断案，但如今被人夫人给搅成了一锅粥。
“大人，七八个平民百姓在你面前伸冤诉苦，你难道要听从一个妖女一句话？若是如此，你这效绩不但加不上，还有可能落人口舌，说你畏惧侯府势力，偏袒千金小姐，罔顾事实，冤屈百姓。”冷夫人话里藏针。
冷玥浅笑。
“公堂之上大人自由定论，如何伸冤诉苦也是大人做决断。夫人的话怎么比这府衙大人还多，草草结案，世人难道就不会说大人畏惧侯府夫人，罔顾事实吗？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丫头罢了，哪比得上夫人尊贵。”
冷夫人面色一青，这是在暗指她仗势欺人了？
冷玥侧目看向府衙大人：“大人，当天在街上我听乡邻们说，这几个人讹诈路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能有几分真话。夫人到底是女流之辈，见识短浅，大人若看她脸色，岂不是有失身份。”
府衙大人似是被点醒了什么，这几个卖艺人若是普通艺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是有过劣迹的人。虽然是闭门审案，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若真在找不到被害人的情况下，偏向冷夫人，偏向这几个恶汉，冤枉了清清白白的侯府小姐。不等冷夫人刁难他，百姓都会将他唾弃成泥。
“有没有那锦衣少年都是这丫头自己说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恶意生事。”冷夫人见讨不着便宜，便也不再威压。
“根本没有什么少年，我们就是好好在卖艺，她用邪术暗害我们！”一个大汉顺着台阶下，身后人纷纷响应。
冷夫人嘴角轻勾，这一句话就将受害者直接转为了这几个大汉，冷玥反成了恶人。
府衙大人心里直道苦。
“都说冷夫人蕙质兰心，却没想到居然这般肤浅无知。”
冷玥摇头讥笑。
“你敢骂我！”冷夫人噌得站起来，红眉瞪眼。
“当然了，这公堂之上还有第二个冷夫人吗？”冷玥作势左看右看。
冷夫人怒急，指着冷玥的鼻子：“大人，这逆女不但目无法纪当街伤人，还目无尊长，您还不论罪吗！”
冷玥眼眸轻眨，露出一丝桀骜来，上前从她桌上端起那杯茶，恭恭敬敬呈给府衙大人。
“民女有皇上御赐免罪金牌，是问府衙大人要论我什么罪。再者说，大人公正，没证据之下自然疑罪从无。”她对府衙大人眨了眨左眼，嘴角轻勾。
府衙大人会意，这可是等于送了他救命稻草。
免罪金牌是御赐，他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冷夫人再想刁难，也不可能有违皇令。
冷夫人气得手抖，她想来看好戏，竟忘了这丫头身上的免罪金牌，疑罪从无，府衙大人就是想量刑都难。
“大人，若是做伪证扰乱公堂呢？”她转念一想，又生出一计，“刚刚那锦衣少年摆明是假的，说不定就是经她授意指示！”
在弘景王朝，这是其中一条很重严刑厉法，做伪证者一律以从犯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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