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如墨。
空旷无垠的漠北大草原，此刻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远处，隐约传来狼嚎声。
月光照射下。
烟尘滚动。
八万漠北骑兵正朝着原州城疾驰而来。
为首者正是裴浩然。
他胯下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异域骏马，手中端着一壶马奶酒，一口一口喝着，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
一袭黑衫，尽显桀骜。
漠北骑兵速度很快，转眼时间便是来到了原州城外。
八万兵马齐齐整队，停在了原州城下。
裴浩然看着那巍峨的城门，眼中露出一丝笑容，低声喃喃道：“我已落子，李嗣源，你又该如何？”
马蹄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声响，使得原州城内的守卫纷纷警惕起来，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裴浩然骑在马上，看着原州城那紧闭的大门，目光逐渐坚毅，低沉的喝道：“我乃不良帅！”
听见这声音，城墙上顿时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真是不良帅！”
“他真的带来了援兵？”
“不会有诈吧？”
城楼上的守卫们议论纷纷。
他们对裴浩然的印象并不算好。
毕竟在他们眼中，裴浩然经常跟岐王作对。
“打开城门！”
李茂贞这时登上了城楼。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的裴浩然，缓缓说道：“只能你一个人进城。”
“就地扎营！”
裴浩然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八万漠北骑兵立即分散，各自找好位置，在原地驻足。
他们从出漠北那一刻，就只会听从裴浩然的命令。
裴浩然借着月光，目光灼热的盯着城楼上的李茂贞，语气调侃道：“现在还不给开城门？”
李茂贞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以你的实力，需要开城门吗？”
裴浩然闻言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一跃而起，登上了城楼。
他站立在李茂贞面前，几乎跟她脸贴着脸，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
她神色看来起来没有半点慌乱，目光平静，但是心跳忍不住剧烈加速。
因为她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充斥着她的周围。
李茂贞强迫自己保持着平静，不断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自己还要匡扶天下，千万不能被人迷惑。
她声音清冷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浩然笑吟吟的看着李茂贞，说道：“岐王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了？”
李茂贞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恼怒之色。
她知道这个男人指的是什么。
李茂贞冷冷说道：“本王随时兑现。”
裴浩然见状轻笑一声，说道：“那就今晚吧？就在此处，你为本帅身着襦裙，弹一曲凤求凰！”
李茂贞闻言没有拒绝，走下了城楼。
她需要换身衣服。
看着李茂贞离开的背影，裴浩然神色变得极为严肃，语气冰冷的说道：“所有人都已经出发了？”
这时，镜心魔从暗处走了出来，恭敬的说道：“从那两位兄弟回来以后，所有人都已经出发了。”
裴浩然闻言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眼中露出期待之色，轻声道：“好戏要开始了！”
镜心魔低声问道：“大帅，我们何时出发？”
裴浩然目光依然放在李茂贞消失的方向，眼神柔和，似乎想要透过那厚重的城门，看见里面的景物。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了目光，淡淡说道：“不急，听一首小曲，我们再出发。”
镜心魔闻言神色一愣，有些疑惑。
裴浩然却是摆了摆手，示意镜心魔安静下来。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夜空，喃喃自语道：“今晚星光格外灿烂。”
……
不知过了许久。
夜已深。
除了风吹草叶的沙沙声音，整座原州城都安静的吓人。
突兀的。
城楼上响起一声琴音。
镜心魔抬头望去，只见岐王已经换回了女儿装，盘坐在城楼屋顶，弹奏着古琴。
那一袭赤红襦裙，在夜风中摇曳生姿。
配合着她弹琴的动作，美伦美幻。
裴浩然则是一边喝着手中马奶酒，一边听着琴声，满意至极。
他伸手摸着镜心魔带来的剑匣，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喃喃说道：“月色美，人也美，琴音也美！”
“走吧，我们该启程了！”
“是，大帅！”
镜心魔闻言收回目光，立刻对着刚刚扎营不久的漠北骑兵发出了信号。
八万漠北骑兵立刻开始行动，朝着南边奔腾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裴浩然目光深沉的望着月光下的李茂贞，红裙舞动，长袖翩跹，仿佛仙子临凡般，美轮美奂。
可他心中却是升起一抹惆怅。
或许说是一种无奈。
“出发！”
他将剑匣背负，从城楼一跃而下，踏步离开原州城。
镜心魔心中火热，紧随其后。
他知道，不良人匡扶天下的己任，从今夜开始了。
……
等裴浩然他们走后，姬如雪站立在李茂贞身边，语气平静的提醒道：“他走了。”
“我知道。”
李茂贞语气同样平静，但是依然在弹奏着那首凤求凰。
姬如雪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良人出发前，镜心魔告诉我，他会去洛阳城。”
“你要去找他？”
李茂贞依然低着头，弹奏着那首凤求凰。
姬如雪闻言沉默了，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想要去找李星云。
“你去吧！”
李茂贞的琴音忽的一滞，旋即恢复正常，继续说道：“记住，不管结果如何，活着最重要！”
“是！”
姬如雪点头应道，身形一晃，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李茂贞停止抚琴，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呢喃自语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月光倾泻，照射在李茂贞那张精致绝美的俏脸上，让她更增添几分凄凉与孤寂。
风吹过她鬓间秀发，撩拨着她脸颊，却无法带走她此刻惆怅的心绪。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惆怅。
这种惆怅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
李茂贞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洛阳吗？真是两个疯子……”
她收起长琴，从城楼顶端飞身而下。
看着裴浩然留在城楼上的酒壶。
她缓缓的打开瓶盖，闻着里面飘溢出来的奶香，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下去了大半。
这是裴浩然留下的。
她从来没有喝过别人喝过的东西。
但是这次，她却破例了。
她想用马奶酒的辛辣刺激味蕾，驱走她心中那一缕惆怅。
但烈酒入喉。
却没了酒味。
或许，她早已习惯了。
又或者，这种感觉比起兄长死时的心痛，微不足道。
她的目光望向洛阳的方向。
眼神满是幽怨，却又带着几分期待和憧憬。
…………
翌日。
清晨。
太原城。
李星云头顶斗笠，脸上带着一副狰狞面具，站立在太原城的城头上。
他的背后还站着数十名不良人，虽然没有任何异动，但是这个举动引来城中无数人关注。
“大帅，飞鸽传书！”
一名不良人恭敬的将密信递给李星云。
李星云接过密信，看着密信上面的信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语气平静的说道：“拔刀！”
话音落下，那数十名不良人同时拔刀。
这一幕，引得城中围观的百姓纷纷惊呼。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李星云摘了面具。
“昔年隋帝荒淫，不遵祖训，废坏纲常，君臣离心离德，人心离叛，天下兵起！”
“先祖渊，从太原起兵，历经七年，天下一统！”
“然，后世子孙，不堪为帝，争权夺利，反目成仇，屠戮宗室，逼宫篡位，宦官当道，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李星云目光环视周围，将斗笠完全摘下，朗声说道：“我乃大唐太宗李世民嫡系子孙，昭宗皇帝李晔之子，李星云！”
“今日，自太原城布告天下，共邀天下群雄，讨国贼李嗣源！”
此话一出，太原城内顿时炸锅。
所有人看着高居于城楼之上的李星云，议论纷纷。
有人震惊李星云的身份。
更多人则是激动万分。
“监国竟然是国贼？”
“真的假的？”
“谁敢胡言乱语！”
“监国不是好人吗？”
“我们该信谁的话？”
……
李星云并未理会城下百姓的议论，他转头看着远方的山脉，眼睛眯了起来，喃喃说道：“天剑星，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了。”
一名不良人低声问道：“大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星云目光幽暗，寒芒迸射，缓缓吐出三个字：“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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