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

　　求我帮她脱离苦海。

　　她坐在我对面，右脸已经变得肿胀，哪怕是捧着冰块，也依旧没有消肿。

　　说话囫囵不清。

　　我满脸为难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开口说道：「可你知道，姐夫那脾气，我也不敢惹啊！」

　　云姿浮现出痛苦之色，瑟缩得发抖。

　　换作前世的我，此时已经很心疼她了。

　　现在，只觉得活该。

　　「他骗我说玩股票，年入百万，可昨天我才知道，哪里是股票，分明是赌博！」

　　她左右四顾，害怕极了：「那么多钱，全输了，输没了！」

　　「你那么厉害，又有自己的公司，就当帮帮姐，好不好？」

　　手背冰凉一片，我猛地抽出手。

　　她怎么知道我有公司？

　　「……我，我联系不到你，那天路过，听见别人叫你老板……」

　　心底蓦地一沉。

　　千躲万躲，还是让她知道了。

　　离婚的问题，我肯定不会插手。

　　至于她死活，和我也没关系。

　　「我不是圣母，管不了那么多，见谅。」

　　她神情激动，眼神癫狂地看着我，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难道你要看着我死吗？他还不上，我就会死的！」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气突然闪过惊雷，划破长空，将乌云硬生生撕开道裂缝。

　　她会死的。

　　我也会死的。

　　可现在似乎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她双手颤抖拿出张白纸，平铺在桌面上，将笔塞到我手中。

　　只要我帮她签字，证明她说的都是事实，就好。

　　可这白纸并无内容，我贸然签字，万一将来出事怎么办？

　　云姿一愣，显然没想到我能这么问她。

　　「万一……你们拿着这张单子，胡编乱造，高利贷来找我，怎么办？」

　　她眼神中满是惶恐，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

　　被我说中了吧。

　　「小妹，你别开玩笑，我是你姐，怎么会干这种事。」

　　她赔着笑，说只是离婚协议证词。

　　可我实在不放心她的人品，还是拒绝了请求。

　　拿起包包，就要离开咖啡厅。

　　她仓促站起身，铁椅发出刺耳的响声：「云菱，如果有一天我被打死了，你也难逃其责！」

　　我顿住脚步，她眼底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嗤笑着说道：

　　「那就等死了那天再说吧。」

　　5

　　事实证明，她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那些炫耀的动态，更像是……

　　发给我看。

　　她和姐夫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和好如初，两人如胶似漆地旅游。

　　姐夫甚至还买了个DR的钻戒，承诺要一辈子对她好。

　　一些不知情的亲戚们还纷纷在下面评论，更有甚者私聊我，让我找个和姐夫一样的男人。

　　顾家温柔又贴心。

　　笑死，不打死都算命大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特意来到养老院，和奶奶遛弯。

　　她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快了。

　　马上他们就要自食恶果了。

　　「你怎么在这？」

　　女声惊讶错愕，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奶奶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她们二人说要来探望她。

　　她怕有事，才叫我过来。

　　姐夫脸色阴沉，眼神扫过我，像是头蓄势待发的狼，随时准备出动。

　　云姿扯着他的衣袖，笑意盈盈走到我们面前。

　　「奶，我有了，你马上就要抱曾外孙了！」

　　她居然怀上了？

　　可能是我目光太过震惊，云姿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道，「夫妻俩小打小闹都不算什么的。」

　　……行吧。

　　不理解，但祝福。

　　寒暄了一会后，姐夫提出吃饭。

　　包间内安静空旷，他沉吟了许久，才说出今天的来意。

　　想要奶奶的房子。

　　「我们现在住得太小了，将来小宝生出来，空间根本不够，咱们就换一下，你住我那套，我住你这套。」

　　奶奶深吸口气，声音坚定，表示自己不会搬走。

　　爷爷的遗物还在那里，他们恩爱了一辈子，这栋房子是她们最珍贵的回忆。

　　「那些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你要是想要，老家具也都搬走。」

　　「再说了，是房子重要，还是小宝重要，那可是你曾孙子啊！」

　　她越说越来劲，将问题都归结在奶奶身上。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她的问题。

　　我握住奶奶的手，示意她别动怒，接过话题。

　　既然换房子，那就要把相差的钱都补齐。

　　所有都依据地段的房价为准。

　　「那怎么行！生孩子都够费钱了，你可别乱出主意！」

　　姐夫愤恨地瞪了我一眼，「将来都是嫁人的，好好吃你的饭。」

　　可云姿不也嫁人了，她怎么能抢房子，而我却连话都说不了。

　　「自己没钱就别换房子，哪有想要好的还不加钱的道理？这么欺负咱奶，你也不怕爷爷半夜找你！」

　　云姿缩了缩脖子，眼珠乌溜一转，挺起肚子，「他敢！」

　　眼看着奶奶气得发抖，我慌忙站起身扶住她，想要带她离开现场。

　　姐夫站在包房门前，双臂打开，疾言厉色吼道：「今天不说明白，就别想出这个房间门！」

　　两人里应外合，一左一右站在门的两侧，围得水泄不通。

　　奶奶身形缓慢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神情落寞。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着急，等我死后，这些都是你们的。」

　　那句「等不及了么」传入我耳边中，心里像被人狠狠揪住。

　　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以为云姿的不懂事而操心。

　　心中憋股怒气，拿出手机晃了晃。

　　再不让开，我就报警，有人寻事滋事。

　　「姐夫，恐怕你也不想我这么做吧？」

　　他三番五次惦记房子，再加上最近出手阔绰，肯定是赌时赢了些小钱。

　　要是我打电话，引来执法人员，他就完蛋了。

　　姐夫嘴唇有道深深的齿痕，额头处青筋狂跳，眼神晦涩不明。

　　「你非要这么绝？」

　　是他们逼我的。

　　一次次拉我下水，一次次找我身边的人麻烦。

　　「姐夫，兔子急了可也是会咬人的。」

　　他笑得意味不明，闪身放我们离开。

　　但是只有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笑容如同记忆中的那般恐怖。

　　我被盯上了。

　　6

　　他们这么一闹，奶奶被气进了医院。

　　我花高价钱找来护工，等她出院后，又三令五申，禁止云姿夫妻二人来看望。

　　防止病情加重。

　　最近隔三差五，手机总能接到各式各样的验证码。

　　大多数都是些借贷软件。

　　还会有些贷款公司说要为我提升额度，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和工作。

　　再说了，经常用我手机号这样做，会损伤我的征信状况。

　　和通信大厅说明此事后，将手机号注销，重新换上新号。

　　世界清净。

　　直到——

　　高利贷公司的电话打来。

　　「你认不认识叶亮，他欠我们一百万没还，要是知道他下落，抓紧告诉我。」

　　一百万？

　　姐夫竟然欠了这么多？

　　况且这是新号，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还没等我追问，对方便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我急忙联系云姿，她家一片狼藉，无论是电器还是床品，都被扔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

　　她一脚踢开了挡路的凳子，慢慢悠悠走过来，对屋内的惨状丝毫不放在心上。

　　说刚才高利贷的人来家里，要求还债。

　　这屋被翻成这个样子，她还如此悠闲。

　　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姐夫呢？他去哪了？

　　「他去躲风头了，等过一段时间就回来，我一个孕妇，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罢，她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边，事不关己地刷着短视频。

　　就像被砸的不是她的家。

　　其他的我不管，我只关心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你姐夫神通广大，我怎么知道？」

　　我刚想冲过去，心下一动，停下脚步。

　　他们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一改之前常态，坐她身边嘘寒问暖。

　　「小妹，这将来小宝出来了，你就得多帮衬点，咱们女人家难再出息能多厉害？不还得依靠男人。」

　　她洋洋得意地抚着肚子，还在盘算着我的钱。

　　将来如果真嫁不出去了，就让他儿子为我养老送终，好继承我的遗产。

　　长得丑，想得都是怪美的。

　　我冷哼一声，装作自己担心高利贷再次上门，陪了她一夜。

　　大约半夜两点，我只听见有门打开的声音。

　　故意翻了个身，眯起眼睛看她。

　　她悄声站在卫生间内打电话。

　　「……老家啊……明天半夜你回来，咱俩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有的是钱，自己慢慢还吧……」

　　我悄声退回床边，装作睡得香甜，将手机藏在身下。

　　原来她这么胸有成竹，是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我就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是那个冤大头，替死鬼。

　　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再让这种悲剧发生！

　　等到她熟睡时，默默发了条短信给高利贷的人。

　　消息我已经告诉他了，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赶到，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只要负责拖住时间就好。

　　清早装作拿错手机，失手掉进马桶里。

　　手机屏爆闪后，彻底关机。

　　云姿紧张得出冷汗，胡乱搅着手指，在客厅反复踱步。

　　按照她们昨天的话来讲，今晚他俩就要跑路了。

　　现在失去联系方式，根本就找不到姐夫。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食指几乎要戳到我眼睛上，我耐心握住她的手，循循善诱，「你别太敏感，不就是个手机，我买给你就行了。」

　　她双眼瞪得老大，嘴角抽动，有话说不出。

　　那个手机里，有她做的逃跑规划图。

　　听说还要中转轮船。

　　手机坏了，等于功亏一篑。

　　趁着她去卫生间的机会，又将手机泡在水盆中。

　　等拿到修理厂，店员说泡水严重，修理后也很难使用。

　　只好先去补张卡，方便联系。

　　又随便买了个智能手机代替着用。

　　折腾下来，也临近黑天。

　　整夜手机安静。

　　也没有开门的声音。

　　直到上午九点，铃声突兀地响起，云姿呆滞地松开手，手机应声摔碎。

　　她双眼空洞无光，失了神般愣怔站在那里。

　　「他……死了。」

　　7

　　死了？

　　心中一阵狂喜，我强压下嘴角边的笑容，开车带着她前往警察局。

　　她坐在副驾，脸颊边的肌肉在隐约地颤抖着。

　　手腕处绷起青筋，死死抓着安全带。

　　颤颤巍巍地走到大厅。

　　当看到冰冷的尸体时，一瞬间终于崩溃。

　　「死者于前天晚上11点左右死亡，生前遭受暴力殴打，全身多处青紫，肺部充血，左腿骨折，死因是坠入山崖摔伤致死。」

　　云姿手指紧扣着铁床，眼眶肿胀赤红，哀嚎声阵阵钻入耳中，让人撕心裂肺。

　　警察看着她是孕妇，不忍心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大厅。

　　屋内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你说你的丈夫，是下乡探亲？」

　　民警质疑地看着资料，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探亲，探亲，探亲，我说了八百遍探亲！你们还要问到什么时候！现在人已经死了，只剩我和未出世的孩子，我能怎么办！」

　　她暴怒站起身，情绪激动地嘶吼。

　　忽然之间，云姿捂住腹部半跪在地上。

　　愤怒的嘶吼也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声。

　　这时我才发现，原本是米色的孕妇裙，此刻表面也沾染了大量的血迹。

　　一定是她刚才太激动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联系医院，将她抬上救护车。

　　一个小时后，医生摘下口罩，痛心疾首地向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心领神会地跟着他去办住院手续，等到他云姿醒来后，再故意告诉她这个事实。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小宝怎么会没呢？他明明还在我肚子里！」

　　她用手在下面探了探，痛苦地嘶了一声，睁开眼时，脸上已满是泪痕。

　　「就是你做的，你趁我晕倒，故意让医院害死了我的孩子！」

　　铁床发出刺耳的杂声，我抱着胳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就算我是故意的，她又能怎么办？

　　今时已不同往日。

　　更何况此刻的她，更像是个没有靠山的小丑。

　　「我的好姐姐，姐夫现在可躺在那呢，你这么激动，待会谁去认领啊？」

　　自从他沾染上赌博的毛病后，家中的亲戚都让他借遍了。

　　就连父母，都彻底断绝了关系。

　　除了云姿之外，大家都视他为豺狼虎豹。

　　也就她恋爱脑，拿他当个宝贝。

　　见我这么说，她瞬间安静，像是换了个人，软声软语地求我帮她收尸。

　　「死人怪晦气的，我可不去。」

　　她差点背过气去，嘴唇煞白，气若游丝的问我，究竟怎样才能帮她一次。

　　很简单，房子归我。

　　「云菱！你非要逼我到绝路吗！」

　　我逼她？

　　双手紧紧攥着衣领，将她狠狠摔在床上。

　　「你抢占房产的时候，谋害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做得绝？」

　　她颤抖着想跑，可刚做完手术体力不支，身体宛如羽毛般摔落在床。

　　看我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只可惜，你那个不中用的老公死了，债务都落在你头上，要不然现在没准都坐船逃跑了呢。」

　　这几个字宛如炸雷般在耳边轰然作响，她声音打着颤，嘴唇瞬间褪去血色：

　　「你都知道了？」

　　何止知道，都亲身经历两次了。

　　要不是我精心计划，恐怕现在崩溃的人，就是我自己了。

　　想到这里，心头涌上股恨意，眼神上下地打量着她，一举一动都被我尽收眼底。

　　就像是看过街老鼠一般，饶有兴味地拍打着手机，警告她要是不给房子，小心我把她这些事情都说出去。

　　「你可别忘了，那些债主们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到时候你死活——」

　　云姿痛苦地抱住头，发出声尖叫。

　　精神状态几乎接近于癫狂，眼角滚落出泪水。

　　我推着轮椅来到房产局，硬是办理了全部手续。

　　最后来到警察局，看着那冰冷的尸体出神。

　　人都死了，还收什么尸。

　　直接火化了吧。

　　8

　　云姿是在火化后的第四天找上我的。

　　她声嘶力竭地站在我家门前，抱着姐夫的遗照哭丧。

　　见到我出门，更是来了力气。

　　「大家快来看啊，她不经过我同意，火化我老公啊！」

　　正值晚上遛弯时间，邻居们都停下脚步，准备看这场闹剧。

　　人越多，她哭得越来劲。

　　甚至连保安都赶不走她。

　　「你敢碰我，我就用我老公骨灰扬你，我看谁敢动！」

　　年纪大的老保安听到这话，做鸟兽般猛然退步，生怕和她沾上半分瓜葛。

　　她视死如归地抱着骨灰盒，像是英勇就义的战士。

　　骄傲地扬起头，信心十足地看着我。

　　「闹完了？既然那么像赌鬼老公，你怎么不把他骨灰把脖子上当项链，你们地狱来相会呢？」

　　云姿脸色发黑地望着我，又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不回答我之前的话，转移大家注意力。

　　大概意思就是我抢占房子，还火化她老公，不留个全尸。

　　「你那房子用来抵债还不够，在这装什么可怜呢！」

　　说着我还扯着嗓子，大声呵斥周围的人都离她远点。

　　「她们两口子都是赌鬼，只要认识就疯狂借钱，身上还欠十来万没还呢，再看热闹，小心她穷疯了，想个借口勒索你们！」

　　这一喊，众人都吓了一跳。

　　胆小的更是钻到了后面。

　　「你——！」

　　她眼中恨意不加掩饰，狞笑着将骨灰罐放在身后，身体猛地一扑，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呼吸都异常困难。

　　冰凉的双手紧掐着脖子，稀薄的空气试图吞噬着我的神经。

　　两名保安一拥而上，左右架着她，也依旧纹丝不动。

　　「老娘死了，带走你也不亏——」

　　心脏突突的乱跳，胳膊在空中挥舞，脚也胡乱地蹬着。

　　右手用尽力气，对准腹部挥过去。

　　她才刚小产不久，肯定受不了这种疼痛。

　　云姿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上，躺倒在地急促地喘息。

　　我立刻拨打报警电话和急救车。

　　就算我再恨她，也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她必须受到应该有的惩罚才行。

　　警车呼啸而过，我和保安被带走。

　　好在四周围观的人比较多，我只需寥寥几语就可完全交代清楚。

　　刚才那场搏斗中，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她的好坏，可和我没关系。

　　过了几日后，上班时接到消息，说她已经彻底休养过来。

　　因为刚小产的缘故，出于人道主义，只关了三个月。

　　听说这段时间里，她日日发疯怒骂，还用额头疯狂撞墙。

　　得了狂躁症。

　　警察们没有办法，只好联系精神病院。

　　等医院再联系我时，我并未接听电话。

　　从我重生醒来的那天起，她就已经不是我的姐姐了。

　　对我而言，只是有着血缘关系，认识的人而已。

　　疯子，也许是她逃避现实，最好的解决方式吧。

　　9

　　上次云姿在我们小区闹完，我就变成了名人。

　　「哎呦，你那个姐姐真是没良心的，小孩脖子还红着呢？」

　　说罢，老奶奶从怀中掏出个柿子塞到我手里，颤颤巍巍地走了。

　　有的带孩子的家长，再看到我时站远远的。

　　估计也怕我发疯吧。

　　更好，乐得清净。

　　而社会，也终究彻底步入短视频时代。

　　直播带货、情感需求，各类主播在自己的赛道上混得风生水起。

　　我也大赚一笔，盆满钵满。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闲暇无聊，来到养老院。

　　冷风直吹头顶，微微泛起冷意。

　　我起身关闭窗户，扶着奶奶在屋里散步。

　　这些天我特意安排装修工人来到老房子，加固了屋内的设施，又美化了室内装修。

　　原本有些掉漆的木质家具，经过工人美容，又重新恢复色彩。

　　通风了好久，才把奶奶接回家。

　　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双已经发皱的手温柔地抚着家具，眼角处有些晶莹。

　　「好，真好啊。」

　　破天荒地，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又将爷爷的遗像摆在凳子上。

　　望着他慈眉善目的笑容，泪水在眼中打转。

　　重生后的每一天，都显得尤为珍贵。

　　我们默默无言地吃完了这顿饭。

　　天色渐黑，我们相依来到江边。

　　江风轻拂脸颊，空中的毛絮吹得人痒痒的。

　　「那是我孩子，你抢我的孩子！」

　　不远处，传来两声女人的尖叫。

　　抱着孩子的女人仓皇逃跑，身边的疯子嘿嘿笑着，抓着块破布，漫无目地的走着。

　　好在我们穿着严实，离得也有段距离。

　　她发现不了我和奶奶。

　　云姿的头发乱糟糟的，面色发灰，走路也不稳。

　　只要看见小孩就会眼巴巴地扑上去，轻则被骂，重则挨打。

　　奶奶推了推老花镜，悠悠叹气：「哎呦，那个女娃可真可怜的。」

　　可怜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没过多久，涌上四五名警察，几人合力将她扣下，从现场拉走。

　　待了一会后，我也搀扶着奶奶回到了家中。

　　我没告诉她，那人就是云姿。

　　她年纪大了，应该安享晚年，不再为这种事情操心。

　　接下来的日子，就由我陪着她走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