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手掌摩擦皮肤，有些痒，伽浅看着傅严琛蹲在自己面前，她的印象里这个人是骄傲，高高在上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蹲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模样，心口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背你回去。”

傅严琛转身，对她露出宽厚的脊背。

伽浅搂住他脖子，任由傅严琛把自己背起来。

傅严琛的背好宽，体温也好温暖，伽浅打了个哈欠，在傅严琛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信任地闭上了眼。

龚飞惊大双眼。

傅严琛什么时候背过人？

龚飞追上去：“傅严琛你回哪啊？”

“浅浅累了，我先带她回去。”

傅严琛背上的伽浅已经睡着了，睡颜恬静，安静乖巧。

傅严琛自己开了车过来，龚飞喝了酒不能开，“不介意送我这个电灯泡去酒店吧。”

傅严琛将睡着的伽浅轻放在副驾驶，小心把她歪着的头扶正后替她系好安全带。

后排的龚飞啧啧两声。

傅严琛开车，“酒店在哪儿。”

龚飞说了酒店名字，瞥了眼睡着的伽浅，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我看你这把她当女朋友养的态度，还能舍得拿她做实验？要我看，她既然变成了人，你不如当小情人养养玩算了。”

傅严琛双手搭在方向盘，等红绿灯的功夫指尖轻点，他的眼神透过镜片穿透视线远方，黑沉沉一片，“我的目标不会因任何事物改变。”

他的声音冷淡且坚定，龚飞投降状，“好好好，那你祝你成功吧，反正如果是我肯定舍不得，啧，真是可惜了。”

傅严琛没再回话，副驾驶毫不设防睡着的伽浅眉头皱了皱，不安地动了一下，又安稳睡着。

片刻后，到达龚飞的酒店，傅严琛：“到了。”

龚飞下车：“那我走咯，拜拜。”

＊

亨泰医药研究机构。

实验室内。

傅严琛一身白褂立在胚胎瓶前，观察92的发育情况记录数据。

92发育情况良好，已有一个半拳头大小，各项指标比以往09提取基因制作的胚胎成长情况都好数倍。

敲门声响起。

“傅教授。”

方梧走进来，“您去休息一下吧，我来记录数据。”

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傅严琛从一早过来便待在胚胎实验室里，方梧来叫了他好几次。

傅严琛看了眼时间，放下记录表：“好。”

傅严琛换下衣服走出大厅，大厅大屏幕中正在播报渝海市最新的时事新闻。

“近日，一款针对白血病的新品药物在医疗界引起了广泛关注。这款药物由一家名为“深海医药”的神秘机构研发成功，并荣获了我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公司自成立以来一直保持低调，其创始人也从未露面，该奖项由创办方以邮寄方式寄予深海医药机构负责人......”

傅严琛收回视线，前台工作人员看到他，喊他：“傅教授，您的快递。”

一个包裹严密的快递递到傅严琛手里，盒子不大，莫约两只手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傅严琛拿着快递走到自己办公室，面无表情拆开。

他没有第一时间查看里面的东西，而是用火机烧掉快递单上的信息。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办公桌里的金属物件折射一瞬耀眼的光芒。

傅严琛拿起，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划花了金属物件底部，某某奖项的字样。

直到字看不清，傅严琛才将奖杯扔进垃圾桶。

＊

傅严琛住所。

伽浅揉着眼睛，睡意朦胧从沙发上爬起来，金发凌乱披散在肩头，睡衣慵懒松垮，露出圆润洁白的肩头。

她记得昨天晚上傅严琛把她送回家，然后就没记忆了。

早上迷迷糊糊听见傅严琛出门的声音，她没醒，接着睡，再然后就是中午被家政阿姨叫醒吃饭，吃完饭看电视。

当人类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体验水里没体验过的东西。

傅严琛担心她一个人无聊，教她怎么使用电视遥控，遥控太多按钮，伽浅研究不明白，只学会了如何按红色按钮开关。

开了以后初始频道是最普通的人与自然节目，伽浅看的津津有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一下午，原来陆地上有那么多她没见过的动物，长得像猫的动物最可怕，好像叫狮子，它们猎食的凶残的样子让伽浅望而生畏。

她以后一定要离猫科动物更远一点。

天渐渐黑了，乌沉沉的氛围让人有些心情郁闷。

这座房子里伽浅快转了个遍了，她停留在傅严琛的工作区域，墙壁上展示着各种各样的奖项和奖杯，很多字她还不认识，毕竟通过珠子得到的信息太浅薄，人类的知识实在是太复杂了。

“...医...什么，奖......”

看不懂，但是玻璃罩里那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的水晶奖杯格外漂亮。

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快到傅严琛下班的时间，伽浅像是有感应一样，她听到外面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傅严琛，哒哒哒从楼上跑下去，人类的双腿她已经可以灵活使用了。

她越靠近门口，外面的脚步声越接近，她听到电梯楼层停靠，门打开的滴声。

每次这个声音响起，傅严琛都会回来。

伽浅守在门口，期许地等。

“砰砰砰！”

“来啦。”

敲门声很急很不耐烦，伽浅没有任何犹豫地开了门，可门一开，伽浅愣住了，敲门的人根本不是傅严琛。

是一个长得和傅严琛有三分相像，面相很不和善的俊美男人。

陌生的人类。

伽浅本能警惕，眼神戒备盯着他。

傅晨嫌恶的环视一圈，“这住的什么破小区。”

而后他同样也是一怔，没料到自己这个赔钱哥哥的家里藏着个女人，还是个这么绝色的。

露骨赤裸的目光在伽浅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傅晨眼里露出轻挑的玩味，语气轻浮道：“你是傅严琛的情人，真想不到，他这么窝囊的人还包养女人呢。”

“别说，他眼光倒是不错。”傅晨毫不避讳地伸出手，想摸伽浅的脸。

伽浅后退一步躲开，拧眉：“什么是，情人？”

傅晨一顿，突然笑起来：“你不知道？”

伽浅诚实摇头：“不知道。”

他的眼神又在伽浅身上扫了一遍，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自言自语：“我就说傅严琛这种人，上哪儿弄来这么个漂亮的情人，原来是脑子不太好啊......”

伽浅很不喜欢这个人类，虽然不能听懂这个人类嘴里在自言自语什么，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傅严琛还没有教过她怎么处理和不喜欢的人类交流方式，只告诉她，她现在在人类的眼里是“同类”，让她不能随便因为本能而伤害人类，否则是会被人类的法则惩罚的。

于是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想到一个合理的办法。

关门、扭头，走人。

既没有伤害人类，也没有用她自己的方式驱赶讨厌的人类。

傅晨愣住。

这个女人竟然敢把他关在外面？

他狠狠踢了一脚门，用力拍门，“开门！”

伽浅起初当做听不见，可是傅晨一直在敲啊敲，敲的她电视都看不下去了。

她烦躁打开门，绞尽脑汁想到人类用于此场景的话，复读机一样平稳的语气说：“你很烦人，我不喜欢你，请滚很远很远，非常谢谢您。”

傅晨：“？”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当即推门而入，伽浅被他的动作掼到，踉跄不稳摔在地上。

傅晨大跨步进来，随手抄起来手边的东西就狠狠砸在伽浅脚边。

伽浅瑟缩一下，但没怎么动。

傅晨居高临下，看伽浅柔弱的样子，以为她吓坏了，冷笑：“要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样子，老子早对你不客气了，还敢对我不尊敬，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晨此次过来是为了找傅严琛的事。

“傅严琛呢？”傅晨没好气问，与此同时目光落在伽浅纤细的腰上。

“没回来。”

傅晨不满问：“去哪了？”

伽浅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她皮肤娇嫩，手掌心擦破皮了。

她低头楞楞看了两眼，呆呆地喃喃：“傅严琛不在，伤口真的不能愈合。”

压根儿没有听傅晨说话，傅晨活这么大，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不放在眼里，还是傅严琛的女人。

莫大的羞辱冲上心头，傅晨咬牙，上前一步攥住伽浅头发。

伽浅头皮一疼，紧接着被傅晨拖到了沙发上。

“臭婊子，傅严琛都不敢对我这么说话，你他妈的敢不把老子放眼里？”

“好疼，放开我。”伽浅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用尾巴拍这个人类了，可是她没有尾巴。

傅晨天生的火爆脾气，受了气就一定要报复回来，他用力踹倒脚边的摆件，陶瓷花瓶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成片。

伽浅僵住，这个人类为什么破坏傅严琛的家？

她很喜欢这里，这里不能被破坏！

“你不许，破坏这里！”伽浅抓着自己头发，两条腿猛蹬，她真后悔现在没有尾巴可以拍死这个讨厌的人类！

“妈的，老实点！”傅晨平时也是个风流浪子，伽浅这样的姿色确不常见，她挣扎动作间，宽松的睡衣卷到小腹，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身，傅晨这时候才发现手上伽浅皮肤滑腻柔软的触感，有些微凉，却软的让人心猿意马。

她是傅严琛的女人，这个念头让傅晨征服欲大极了理智，他红了眼，去撕伽浅的衣服。

“嘶——”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放开！你放开我！”伽浅是真的要生气了。

这时，回家的傅严琛正好撞见这一幕。

衣衫凌乱的伽浅被傅晨压在沙发上，腰部雪白的皮肤露在空气中。

一瞬间，一股无名的冲动席卷傅严琛大脑，他瞳孔一缩，当即冲上前，欲将傅晨拽开。

然而下一秒，傅晨的身体狠狠摔了出去，足有一米远，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躺在地上起不来。

他脚步一顿。

伽浅大口喘气，瞳孔是血红色，愤怒状态下爆发的力气让她狠狠把傅晨踹了出去。

体内血液像是在沸腾膨胀，那红如血的眸子扭头，在看到傅严琛后骤然褪成了深蓝色。

傅严琛身后还跟着龚飞。

龚飞的表情足以用最夸张来形容，他张着嘴，满眼不可思议。

这回他总算彻底相信伽浅是人鱼变的了，普通人类，还是女人，哪有这么强的力量，能把傅晨踹吐血。

伽浅看到傅严琛，愣了愣，然后朝他跑过来，光着脚扑到他怀里。

傅严琛下意识将人搂住。

伽浅声音委屈，哪有刚刚踹人的气势，“傅严琛，你回来了。”

傅严琛看不清眸色，低低嗯了一声。

伽浅说：“傅严琛，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伤害人类。可是，他真的讨厌，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傅严琛扫了一圈伽浅身上，没什么伤放下心，而后眼神极冷看向还躺在地上捂着胸口起不来的傅晨。

他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起伏，“弟弟，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你来我家闹什么，还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吗？”

傅晨踉踉跄跄爬起来了，咳嗽几声，“咳，咳咳......呸！谁是你弟弟。”他被一个女人打伤了，脸在此刻挂不住，撂下狠话：“傅严琛，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话一瘸一拐走了。

伽浅瞅着傅晨的背影走远。

龚飞说：“没出息的臭小子，也不知道你们一个爹怎么生出两种儿子。”

傅严琛没答，安抚了两句伽浅。

伽浅：“他是，你弟弟？所以他才像你，但是，你比他好看。”

这点是伽浅发自内心的，傅严琛就是比傅晨长得好看。

龚飞一听，噗呲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傅严琛，你家这个真有意思，居然还会拿你跟他做比较。”

“不过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你的确比傅晨帅，兄弟，这点我赞同。”龚飞拍拍傅严琛肩膀，认真地说。

傅严琛：“......”

他俩在说话，伽浅低头看自己和傅严琛抱在一起而正在愈合的手心，还是得离珠子很近才可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