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前到我家补考过的，都站起来！”一个穿着法衣、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神父恶狠狠地说。两名女生颤抖着站了起来。神父大声说：“还有谁？”又有四名男生站了起来。

　　神父让女生坐下，他死盯住四个男生说：“你们几个无赖，谁抽烟了？”四个男生小声说：“神父，我们不会抽烟。”神父大声喊：“混蛋，不会抽烟？那是谁往面团里撒了烟末？把口袋都翻过来，快点！”

　　三个男孩把口袋翻了过来，神父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第四个男孩一动不动地站着，神父呵斥他说：“快翻开你的口袋！”男孩轻声说：“我没口袋。”

　　神父发起了脾气：“你这个混账东西，又是你，你给我滚出这个学校！”他走了出去。只有谢廖沙·勃鲁扎克明白，保尔·柯察金为什么被赶出学校。那次，他们去神父家补考，保尔把烟灰撒进了神父家的面团里。

　　其实，神父早就不喜欢保尔。有一次，保尔在高年级听课，一个老师讲解地球与天体。保尔觉得这和《圣经》上不一样，而神父的圣经课，保尔都得满分，保尔决定向神父问清楚。

　　谁知道，他的问题让他挨了一顿打，还被赶出了学校。那次，是妈妈向神父求情，保尔才又能上学的。从此以后，他便恨透了神父。这次，神父一下就猜到是他保尔干的。

　　妈妈带着保尔来到车站食堂，想给他找份工作。正巧，一个小伙计不干了，老板收下了保尔顶替他。保尔当天就能上班，工钱每月八卢布，干一天歇一天。

　　老板让齐娜把他带到了洗碗间，让弗罗霞给他安排活儿。洗碗间里有很多人在干活，整个屋子雾气腾腾的，什么都看不清，他被领到了弗罗霞面前。弗罗霞看了保尔一会儿，分配他干杂活，主要是烧水、劈柴，忙的时候还得干点儿别的。

　　保尔觉得弗罗霞人挺好的，他问她：“大婶，我现在干什么呢？”洗碗间的女工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弗罗霞也笑起来。保尔这才看清，她顶多十八岁。

　　一个方脸宽肩、有些斜眼的人对保尔说：“新来的！不好好干就会挨揍，明白吗？”保尔努力地干起活来，女工们都夸奖他干活实在。整整一夜，保尔干得筋疲力尽。

　　早晨七点，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孩来接班。他见保尔是新来的，就想欺负他，谁知保尔一点都不怕他。

　　干了一天活，保尔觉得自己长大了。回到家，他看到阿尔焦姆哥哥回来了，妈妈告诉他，哥哥以后不走了，在机车库上班。

　　哥哥看到保尔，他说：“你可真行啊！会撒烟末了。”阿尔焦姆问清了保尔在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对他说：“过去的让它过去吧，今后你要老老实实干活，不要再让妈妈操心。你先干上一年，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到机车库当学徒。”然后，阿尔焦姆出去了。

　　这是个很大的枢纽站，总是很繁忙，每天都有几十列军车开过。车站食堂不管白天黑夜，一直不停地营业。

　　转眼间，保尔已经在食堂干了两年，他曾在厨房待过半年，因为性格太倔强，又被赶回了洗碗间。现在，他每个月比过去多拿两个卢布。

　　每天夜里，都有两三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一群伙计就在厨房的储藏室赌博，他们有很多小费，但是，总是用来吃喝赌博。保尔不喜欢他们，认为他们和老板一样可恨。

　　夜晚，在饭店黑暗的角落里，常常有女人出卖自己。保尔明白，如果任何一个洗碗女工和女招待，敢反抗的话，她肯定会被赶出食堂。保尔厌恶这种生活，他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闯闯。

　　保尔去机车库当学徒的事没能办成，那里不招未满十五岁的孩子。机车库吸引着保尔，他经常和阿尔焦姆一块儿检查车辆，给阿尔焦姆帮忙。

　　弗罗霞已经不来上班了，他想起不久前的一幕。那天夜里，保尔在柴堆上休息，他听到伙计普罗霍尔和弗罗霞说话的声音。

　　弗罗霞小声说：“普罗霍尔，中尉给你的钱呢？”普罗霍尔凶狠地说：“什么钱？我没给过你吗？”弗罗霞强忍着哭声说：“可人家给了你三百个卢布。”普罗霍尔冷嘲热讽地说：“三百个卢布？依我看，给你五十个卢布足够了！”

　　“流氓，混蛋！”弗罗霞追着他骂，然后在柴堆上伤心地哭起来。保尔也很伤心，因为他知道好朋友弗罗霞也被卖了。保尔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阿尔焦姆一样强壮，那样就能把普罗霍尔揍一顿。

　　厨房小徒工克利姆卡来和保尔聊天，他看到保尔心情不好，以为他出什么事了。保尔说他不想在这儿待了，这儿的人不把他们当人看，他宁愿去轨道上扫雪。

　　没想到，保尔真的丢掉了这份工作。一天，保尔干完活儿想要回家，可是接班的没有来，老板娘让他继续干。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天黑时，他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龙头响了，水顺着瓷砖流向洗碗间地板。最后，水越积越多，流到了大堂里。一个睡在地板上的旅客被水泡醒后，人们才发现漏水了。

　　正在干活的普罗霍尔，跑到洗碗间，用力把门撞开。水一下都涌进了大堂，普罗霍尔猛地扑向熟睡的保尔，把他揍了一顿，保尔一瘸一拐地被赶回了家。

　　清早，阿尔焦姆问清整件事后出了门。他找到普罗霍尔并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当天晚上，阿尔焦姆被宪兵队抓去了。

　　六天后，阿尔焦姆回来了。母亲已经睡了，阿尔焦姆走到保尔床边，他看了看弟弟的伤势，对他说：“你到发电厂干吧，我已经联系好了，那儿可以学些手艺。”保尔紧紧抓住哥哥那双结实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