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殿下！”

　　一道冷厉的声线传过来。

　　裴颐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

　　我飞奔向他，扑进他怀里。

　　裴颐将披肩取下披在我身上，捉住我的手问：“怎么这么凉？”

　　随后低头在我手心哈气。

　　裴颐将这些事作罢，抬头对谢衡笑：“二皇子殿下来看望我的妻子？”

　　谢衡面色铁青：“我竟不知裴相手眼通天，证据确凿还能被放出来。”

　　裴颐声音淡淡的，似乎此事全不放在心上。

　　“公道自在人心。”

　　谢衡眉眼冷厉地看着裴颐，眼底有汹涌杀意。

　　这样的谢衡竟有点疯意，果然身居高位就变得诡谲阴鸷，可他敌对的是我的夫君。

　　我拉住裴颐急急想走，裴颐却紧紧拥着我，继续和谢衡说了几句客套话。

　　两人套了层礼貌的壳子争锋相对，听得我胆寒。

　　谢衡被气走了。

　　“小芜，我有些累。”

　　裴颐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软，倾倒在了我身上。

　　我用力扶住他，收回才发现蹭了满手血迹。

　　他们对裴颐动刑了。

　　我急忙叫来大夫，府中一片兵荒马乱。

　　所幸裴颐伤得不重，将养几日就能好。

　　我哭着问他：“是否是因为我，才会发生今日的事？”

　　裴颐只是笑笑：“说什么胡话？和小芜没关系，而且都过去了。”

　　“你夫君哪有这么差？”

　　裴颐看我心疼，一晚上说了无数个不疼。

　　我躺在他身侧，知道他表面云淡风轻，却醒了一整晚。

　　凌晨时分，他见我转辗反侧，索性把我叫醒。

　　“小芜，你想不想和我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我拼命点头：“愿意，裴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裴颐笑了，眼中星光点点。

　　“好，小芜，我们去温暖的地方，一辈子都幸福安康。”

　　裴颐的声音如此笃定，让我以为说过相守一世，就一定会平平安安。

　　那时我以为裴颐会一直在，陪我度过余生漫长岁月。

　　几日后深夜，裴颐带我出城，路上忽然涌来追兵在身后喊打喊杀。

　　我头一次知道裴颐会武，把我护在怀里连杀六人，刀刀狠厉。

　　可寡不敌众，我和他都进了天牢。

　　我们不在一间，却距离很近。

　　裴颐伤重咳血，还在对我笑：“这次可得好好养几天才能好了。”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我们真的还有时间吗？

　　裴颐笑了片刻，见我不答话，声音弱了下去，“连累你了。”

　　我含泪摇头：“嫁给裴颐是谢芜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几日后来了几个人将我带进了皇宫。

　　“逆臣通敌理当服诛，但圣上说了此事与公主无关，让老奴带公主回寝殿休息。”

　　我呆呆地看着他：“你口中的皇上？”

　　“先皇傧天，二皇子已即位为新帝。”

　　十二月北风刮得正盛，我跪在太极殿前磕破了头。

　　“求皇上饶我夫君一条性命！”

　　额头血渗出，黏腻潮湿。

　　我浑身都汗湿了，衣服贴着身体，又刺又痒，狼狈极了。

　　一帘之隔的太极殿内，隐约可见明黄灯光，内里温暖，有檀香飘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我试图抓住他的龙袍一角被他甩开。

　　我跪伏在地，虔诚又绝望：“哥哥，求你放过他。”

　　“他是奸细。”

　　谢衡的音色毫无起伏。

　　“我知他不是好人，但他是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抬起头来。”谢衡审视着我，“你喜欢他是吗？”

　　我再次重重往地面磕去，“我只想皇兄留他一命。”

　　上首传来一阵冷笑，“那我呢？”

　　“你怎么看待我？”

　　我抬眸看他，自自泣血。

　　“我敬重皇兄。承蒙皇兄当日教训，前程往事，安阳已忘得干干净净。安阳对皇兄不敢有半分僭越、丝毫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