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她浑身是血，摔的面目全非。

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可是她脸上的伤却迟迟未治。李明然的师傅空度山人特地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让慕青璃来做一个抉择。

“你已经毁容了，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法，第一种，让你恢复成原来的容貌，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至多一个月，你脸上的伤口便能彻底愈合，而且保证不会留下任何伤疤。”

慕青璃完全不为所动：“那么第二种呢？”

空度山人正色道：“这第二种方法千难万难，一个不小心便会失手，留下的疮疤几乎没有被除去的可能。我会先挖去你脸上的烂肉和皮肤，然后重塑你的面部，这样你就会彻底变为另外一个人。可是你要想清楚，一旦失败，你可能会面临毁容甚至丧生的危险。”

慕青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选第二种。”

空度山人对她的选择毫不惊讶，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几年里，慕青璃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接受空度山人的治疗。

每一次重塑面部，她都疼得大汗淋漓，每一次的治疗额效果也甚是微弱，她是靠着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才坚持了下来，最终脱胎换骨。

看着铜镜之中那张艳美绝伦却完全陌生的脸，她的嘴角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是时候了。

这五年来，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从城墙上跳下来的那一幕，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心上的伤痛远比身上的痛楚来的更加猛烈。

她的心已经空了，只剩复仇的火焰在心种如火如荼地燃烧着，可是，这颗空洞的心却依旧会痛，她会莫名想起他也有短暂的温柔，她跳下去的时候，身后的他也是那般的撕心裂肺。

空度山人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愈发消瘦了。

“人们常说医者不能自医，师傅病的这么重，咱们还是去中原给他找个大夫吧。”

李明然本不想再踏足中原，可是最近空度山人的咳嗽声愈发重了，大有寿终正寝之势，他不免也有些着急了。

空度山人阻拦道：“你们二人在这儿安生的过日子就好了，那中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何必为我再趟这趟浑水？更何况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算是活一天赚一天了，实在是不必请什么中原名医了。”

李明然却不肯同意：“师傅常说，世上没有不该救的病人，怎能就这么放弃了呢？”

慕青璃也劝道：“师傅的医术虽然精湛，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原必定有能救师傅的人。”

空度山人闻言却是一笑：“丫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若是一直执着于此，必定会被这些东西所困，师傅可不希望看到你泥足深陷的那一日啊。”

慕青璃陡然被他说中了心思，连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空度山人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两人出来的时候，李明然装作十分不经意的说了一句：“青璃，你若是放不下，恐怕以后会受更深的伤。去中原可以，可以后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了。”

慕青璃并未回答他，只是望向了窗外，不知谁人放的孔明灯，在夜空中冉冉升起，两人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