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全都寂静下来。

　　三公子，竟然被打了。

　　“你！”季成江脸色大变，各种神情在他面上汇聚，整张面具顷刻间就碎了。

　　“大哥，你竟敢打我，不怕父亲祖母责罚吗？”

　　季成江的笑容不再温和。

　　有几分森然和愤怒。

　　“大哥即将要成为陛下的伴读，怎可如此荒唐行事？”

　　季停云捏着他的面皮。

　　“这样才像样子，整天装来装去的你不累我也看得累了。不过就是打我一顿而已，我出了气，我高兴。”

　　脸皮被捏的发红，季成江瞳孔闪出怒火，“放开我，你放开我……”

　　声音也含糊不清。

　　季成江年纪小，根本不是季停云的对手。

　　小厮们要上前，有一个算一个，被季停云一脚踹翻。

　　待他松了手，季成江早已经气得发昏，一字一句道：“季停云，你果真是个灾星！”

　　又一个耳光落在季成江的面上。

还来？这是打上瘾了？

周围下人愣住。

　　季成江也愣住。许久才哭出了声。

　　季老夫人午后的经还没念完，就被人从小佛堂请出来。

　　“成江，这是怎么了？”

　　季成江原本白净的小脸上肿起两个堆成的巴掌印，眼睛也红红的。

　　他朝着季老夫人拜下去，委屈地垂下头。

　　不多时，季停云还有他的母亲赵英和季成江生母严姨娘就都齐聚在季老夫人院中。

　　季停云跪在廊下。

　　高高的门帘挑起，众人都可看到他，他却不得进入内室。

　　他刚刚出生，就有道士说他乃灾星降世，刑克家人。

　　国公府只当是无稽之谈。

　　然就在他出生三日之后，老国公暴毙。

　　季老夫人也头痛难忍。

　　后将季停云报到京郊庄子上，季老夫人的病症才好。

　　从那之后，季停云就再没回过国公府。

　　赵夫人始终未能有身孕，季老夫人便做主，替季璋纳了房贵妾严氏，生下次子季成江。

　　阖府人，都将季成江看作是世子对待。

　　谁知皇帝竟然指定季家的嫡长子做他的伴读，这才不得不将其从云州接回来。

　　季老夫人曾听到消息，指着季璋的鼻子痛骂。

　　说季停云克她，季停云要是入京，她就自请入家庙。叫季璋推举季成江为伴读。

　　“难道朕选伴读还要算一算他的生辰八字，看他克谁不克谁？若是选入伴读，以后自当入宫，以举国之力镇之。就算真是灾星，也克不到谁。朕之伴读，轮不到旁人置喙。季老夫人若是真身体不适，便请大夫瞧，总不能是朕之过。”

　　皇帝听闻之后，说了此番话。

　　季老夫人听了之后，冷汗淋漓，真的一口气没上来病倒了。

　　不过她就算是真病，也不敢再声张。

　　季停云进京之后，被安排在距离她最远的院子，也不许季停云靠近。

　　纵然是今日审问，也得跪得远远的。

　　“你这个孽障，好好地打你弟弟做什么？真以为成为陛下伴读就一步登天不将阖府内的人放在眼里了？”

　　季老夫人头又疼了。一定是季停云克她。

　　她抚着脑袋，面上是一派的慈和。不过看向季停云的目光怨毒，恨不得他从未出现在自己面前。

　　手上一串念珠从不离身，只求佛祖保佑。

　　“祖母，我打他，是因为他说错话。”季停云道。

　　“确是兄长责罚。”季成江委委屈屈。

　　季老夫人心疼不已，“混账，便是你弟弟做错，自有家中长辈管教，你算什么东西？”

　　季停云扣头道，“孙儿明白了，以后成江无论做错什么，孙儿也不会过问。”

　　这话说得，好像季成江真做错了事情。

　　季老夫人一滞。季停云是嫡长子，亦是季成江的兄长，是绝不会更改的事实。

　　若是季成江不能容人的名声传出去，谁也不会去指责季停云，反倒是季成江不敬兄长。

　　严氏站了出来道：“大公子，不知道我们成江到底做了什么人怒了您？”

　　“他说要送我丫鬟。”

　　季成江忙道：“是小圆……孙儿身边伺候的丫鬟说她跟大哥在花园……”

　　“看看你做的好事！”季老太太大怒，“你还有脸打成江！”

　　“敢问三公子，那丫鬟是失身了，还是如何？她说什么你便信，连我问一声都不肯，还真是迫不及待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季停云冷笑。

　　季成江敛住眼中的怨恨，的确是他急切了。

　　谁能想到传闻中贪花好色、冲动无状的季停云会提出疑问？

　　“不过是个丫鬟，哼，还有件事呢？”季老夫人道。

　　“他说我是个灾星。”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季停云微微抬头，目光凛凛地看着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额角跳了跳。

　　这个孽障，偏偏有陛下的话，季老夫人也不能说什么。

　　“若真说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那也该打。”从进门就沉默的赵夫人冷然开口。

　　庶子敢说嫡子是灾星，本就该重罚。

　　“好了，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停云也已经出过气了。”季老夫人不悦地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到祠堂跪着去。”

　　季老夫人头痛地很，挥手叫人都出去。

　　赵夫人一声不响地出去，静静从季停云面前经过，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季停云默默地站起来，也未曾说话。

　　季家的祠堂，季停云回来半月，就已经来了好几趟，熟门熟路的跪在蒲团上。